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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報7月24日熱線消息 (記者 姬仙果 通訊員 張雪梅)連日來,小店區塢城街道負責殘聯工作的楊素麗,熱切關註著最近一批殘疾證的辦理情況。此前,塢城街道特別聯合小店區殘聯、小店區人民醫院的工作人員,上門為行動不便的殘疾居民進行殘疾鑒定,並“全程代辦”殘疾證。這些居民里,有90歲高齡的肢殘老人,有雙目失明的老太太,其中最讓人震驚和感動的,是學府街一個居民院一位二十多年沒下樓的智殘姑娘芳芳(化名),由老父母寸步不離地照顧。接到楊素麗打來的熱線電話,記者也趕到了現場。
  芳芳今年39歲,智力不及一兩歲的孩子,飲食起居全靠年邁的雙親。在殘聯上門做殘疾鑒定的前一天,社區幹部才知道孩子是智力殘疾,二十多年沒下過樓,快四十歲了沒有辦過一張身份證。七十多歲的芳芳父母拼命保護著女兒,怕別人嘲笑,幾乎不讓外人進門,左鄰右舍都不知道孩子的情況。得知工作人員要來給女兒上門做殘疾鑒定,老劉一會兒跑到裡屋哄哄女兒,一會兒跑到廚房窗口,往樓下望望。對於老劉和老伴來說,這是天大的喜事。
  當塢城街辦工作人員來到芳芳家,她正坐在沙發上,嘴裡咿咿呀呀地數著數,見有客人來了,她拍拍沙發,示意坐下,接著就又自顧自地數數了。醫生問她叫什麼,芳芳像個小孩一樣不停地叫“媽媽”。
  工作人員現場填寫《殘疾證件申請表》,簽字時,芳芳的父親拿著放大鏡,眯著眼,費力地看了半天。“你們把東西都準備好,剩下的我們來跑,到時候把殘疾證給你們送上門。”社區幹部說,他們已經聯繫了塢城派出所民警,過兩天就來上門幫芳芳辦身份證。聽到這些,老爺子高興地一直道謝:“那太好了!太謝謝了!”
  楊素麗感慨地說,這些人家太不容易了。她同時表示,這次“全程代辦”工作是個起點,接下來,街辦和社區會把未辦理殘疾證且行動不便的殘疾人及時納入“全程代辦”服務對象,循序漸進提升殘疾居民幸福指數。
  ○延伸採訪

  這樣的女兒,這樣的父母一個家庭的辛酸和感動
  被芳芳家的情況打動,23日上午,記者又來到他們家中進行探訪。“媽媽,癢癢,撓撓,媽媽,乖乖(快快),癢癢……”
  屋子裡,窩在沙發上的芳芳,右手伸在自己脖頸後急促地撓著,嘴裡像一兩歲孩子般帶著哭腔,不停地喃喃。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找到一把竹扇,疾步走到跟前,一手揪著芳芳的後衣領,一手搖著扇子,好讓風鑽進衣服里,能讓她快點涼快起來、舒服一些。
  芳芳挺胖,即使一頭短髮,脖頸後也長出了痱子。老爺子扇得稍慢些,她就又喃喃起來,老太太趕忙跑來幫女兒撓。
  一會兒,她不叫了,自顧自地扳著指頭數起了數:“五,這是五、二、二、一……”不時,還把左腳抬起,搭到右腿上,數腳指頭練加法,非常專註。
  過了會兒,她抬頭瞥見沙發上的幾本書,伸出雙手:“拿,拿……”老太太像哄孩子一樣,嘴裡趕緊應著,俯身把書撥拉到女兒跟前,看看書過來了,女兒並不拿起,轉而又埋頭數起了數。“這些書都是她的玩具,還有這幾根骨頭,都要時刻放在她跟前,不讓人動。”老太太說。
  芳芳喜歡把自己周邊全圍上椅子,又一直叫喚背癢,兩個老人就站在椅縫中間,給她搖著扇子,一點一點和記者講述他們的故事。
  “我生了她,就要對她負責”
  芳芳不到一歲時,就被查出患有癲癇,到現在,智力還不如一兩歲的孩子,生活不能自理。“我們每天教她數數,教她識字,都沒用!”老爺子平靜地說道,芳芳屬於重症癲癇,有記憶障礙,學走路晚。到現在,走一走還會突然摔倒,坐在椅子上,兩邊沒扶手也會摔倒,牙都摔掉了好幾顆,額頭上還有傷。老爺子撩起女兒額前的頭髮,一條兩釐米長的傷疤清晰可見。“磕住頭後,那血流的呀,滿臉都是。”芳芳的母親老劉心疼地說。這些年,他們老兩口寸步不離地照料女兒。年輕時,兩人都上班,孩子靠爺爺奶奶帶,有時沒人幫帶,就把孩子鎖到家裡,兩人趁上班不忙時倒替著往回跑,看看孩子。“再累再難,也是我們應該做的。我生了她,就要對她負責!看電視上,有些家長見孩子一生下來有殘疾,就扔到街頭,我們不會,我們要一直讓孩子快快樂樂地活著。”老劉說,芳芳小時候可親了,抱到院裡人們都說漂亮,到現在,她還“小寶”“小寶”地叫女兒,“她就跟一兩歲的孩子一樣,需要我們這樣呵護她。”
  老爺子說,芳芳8歲時,他們還抱在懷裡,後來實在抱不動了,才不抱了。
  怕女兒犯病女兒說啥就是啥
  滿樓的防盜門中,只有芳芳家是簡陋的鐵皮門,進門後,環顧這個八十來平方米的家,室內儘是老式傢具,灰色的水泥地板,上世紀80年代的木頭窗框,笨重老舊的電視,就連陽臺也沒有包,一切都停留在二十多年前。
  芳芳父親說,快三十年了,自從住進來,他們家幾乎沒變過,“沒有精力,沒有時間。”買個菜,都是一個人出去,買完就馬上回來,衣服更是很少買。芳芳怕熱,需要穿一個吊帶背心,可老被她撕爛,現在只能穿帶領子的短袖衫了。
  當天,室外並不算熱,颳著小風,芳芳家卻門窗緊閉,悶熱不已,就靠兩把扇子不停扇著。
  記者問,咋不開窗?老劉說,不開窗是因為芳芳不喜歡開窗,女兒不喜歡的事情,他們都不做,就像大白天他們家有時也亮著燈一樣,只要女兒指著燈叫喊著“開”,他們就馬上開燈。芳芳指著門、窗,撒嬌地喊“關”,他們即使汗流浹背也不會去開窗,“不能讓她生氣,她一生氣就犯病。”
  芳芳“啊啊”著要上廁所了,老劉趕緊從身旁拿過來自製的帶便盆的座椅:“從小,這尿盆就不離身,有廁所她也不去,去了就害怕。就像這家裡有三間小卧室,她就喜歡在這個家待著,旁邊一個還去去,另一個根本不過去,出門就更不用提了。”
  老劉稱,二十多年前,沒搬到這套樓房時,他們在平房院里住,芳芳還在院里走走,住到樓房後,芳芳幾乎就不下樓了。記者勸道,芳芳太胖,應該多走走,出門曬曬太陽,心情也會好點兒。老劉滿臉愁容地說,這些他們都知道,他們也在家扶著芳芳走,但芳芳不愛動。
  芳芳坐到了便盆上,老兩口趕緊跟了過去,繼續搖著扇子。半個多小時,芳芳還沒有起來,老爺子拿著紙坐在旁邊:“芳芳,快起來!”催了好幾次,芳芳像沒聽見一樣,陶醉地數著數。
  芳芳除了能自己吃飯外,其他事情都離不開雙親的照料。前些天,老劉患腸炎,住了半個月醫院,前前後後都是老爺子一個人打理。醫院的護士告訴老劉,輸液必須有親屬陪著,她只好說自己就一個人。家裡,老爺子寸步不離地照料著芳芳,沒菜了也不能出門,住院的老劉中間回來一趟,才買回了菜。
  四年沒挪過地方的留言板
  “愛是溫暖,愛是真心,愛是和奶奶在一起。”“親愛的奶奶,我非常想念和您在一起的日子,如果想念我,就看看照片,我會永遠陪你在身邊。”
  “春天,花笑了;夏天,大家穿著短衣服;秋天,果實成熟了;冬天,我又能和奶奶見面了!”
  在芳芳家的另一個房間里,有一塊兩米長、一米高的白板,上面全是孩子的筆體,又寫又畫。老劉說,芳芳還有個哥哥,家裡條件不好,但兒子很要強,6年前,自己打拼著出了國。4年前,孫女跟著去國外時,給芳芳寫下了這些話。4年了,留言板就一直留著,她有空就過來看看。老劉說,很想兒子一家,但要照顧芳芳,去不了,現在兒子在那邊也不容易,他們和兒子都是各顧各,誰也幫不上誰。
  ○愛心支招

  到了那一天放心不下的女兒誰來管?
  記者感慨老兩口堅強、偉大的同時,老劉眼眶濕潤了,她說這些年心裡一直很自卑,有什麼苦,都往肚子里咽,能挺過一天是一天。去年,一位朋友勸她給孩子辦個殘疾證,能享受一些救助政策,芳芳爸才到塢城街道打聽怎麼辦殘疾證。
  聽說必須到醫院做殘疾鑒定,老爺子當時面露難色,似乎要放棄。街辦工作人員趕緊問她家裡人怎麼啦,老爺子低聲說:“女兒有點問題,不敢讓下樓。”工作人員講起了相關助殘政策,勸他抓緊辦殘疾證:“你們現在有退休金能養活她,將來你們老得動不了了,孩子怎麼辦,誰管呀?”就這樣,老爺子才走進社區。住進這個院快三十年了,社區多次要入戶,都被婉言謝絕了。
  迎澤區文廟街辦幸福社區殘疾人聯絡員劉沛明稱,家裡有殘疾人,這並不是丟人的事,智障人一樣需要身份證。在他們社區里,9名20歲至40歲的智障居民,都有身份證、殘疾證,享受著低保、“陽光家園”等殘疾救助。
  省城小店社區殘疾人聯絡員老姚說,他服務的對象中,也有類似芳芳家這樣的一些殘疾人家庭。家有殘疾人不願讓外人知道,這些家庭成員的心理癥結是怕有人說風涼話。如果因為擔心這些閑言碎語,讓一家人一輩子活在陰暗裡,那真是不值。以前,辦個殘疾證,享受的救助不多,過節領個糧票、布票,現在政策性的補助越來越多,政策也越來越完善。
  社區主任老王說,芳芳有了殘疾證,就能申請低保救助,加上分類施保,每個月能領600多元的救助金。她還悄悄地告訴記者,老爺子特別擔心將來老兩口離開,顧不了女兒了,芳芳該咋辦?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把房子出租,租金加上芳芳的救助費等,應該可以支付芳芳進養老院的費用。
  王主任還表示,如果老兩口同意的話,社區的志願者們都可以輪流上門,幫芳芳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活,扶芳芳走一走,給芳芳擦洗臉、洗衣服,跟芳芳聊天等,讓老兩口緩口氣。
  本報記者 姬仙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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